
琵琶·蛇
蛇在山路上爬着,突然看见斜躺在路边的琵琶。琵琶是被遗弃的,她的前世被遗弃,她的今世也被遗弃。蛇爬过这古朴的,连弦都要断了的琵琶,突然就动了恻隐之心。
天黑了,连归巢的鸟儿都很哀伤,世界落入了滚滚红尘里,所有一切都是红色的,连山,连树,连声音,连蛇,连琵琶,连台阶,连寺庙……
蛇吃力地衔着琵琶往山上的寺庙里去。
“莫缠,莫缠!阿弥陀佛!”老和尚在台阶上信步,看见这一幕便叫着。他的徒弟慌忙从东院赶过来,问什么事。老和尚说:“先生来了,可惜啊,莫缠之事缠不得!”徒弟四处一看,慌忙往蛇的方向鞠躬肃然。
蛇上了台阶,把头往后仰去,便脱落成一位风流素士。他左手抱着刚才衔在嘴里的琵琶,看着老和尚悠然笑道:“大师,你言过了!小生乃放荡不羁之辈,哪有缠不清之事?”
“善哉善哉,先生不知这琵琶来历,恐怕是先生缠之呀。生土,奉茶!”老和尚转身让过素士,朝徒弟喝道。
“大师此言何意?还望指明!”素士坐在几旁,把玩着几上的棋子,背对一片悬崖。
“这琵琶,是离恨天里的痴情种,是相思琵琶里的一个音符,因痴恋喜鹊桥下的少年人,犯了天戒,需轮回九世修为才能重回离恨天。下一世乃其最后一世,需觅得多情且痴情之人为其相思一生,受尽她受过的相思苦。”
“看来有些来历,也是个有情女子。素闻‘三十三重天,离恨天最远,四十四种病,相思病最苦’,此女不可多得,不知何人与她续下一世姻缘,也算是幸事。”
“先生如此执意,老衲无力回天,愿先生早去早回。”老和尚站起身来,望向红色天际。
“大师此言何意?”素士话音未落,只见徒弟生土捧着一碗红色茶汁赶来,一个踉跄把碗抛向素士,素士来不及避躲,白衣瞬间浸了一片红色,他却随手抓起琵琶,想必怕伤了这弱女子。可琵琶依旧被浇了一大片。他反而随琵琶往后面的山崖下摔去。
老和尚往山崖下望去悠悠叹道:“此去正若先生背后之崖,防不胜防!世间就若那红色天际,混沌不堪,犹如沾衣红茶汁。阿弥陀佛!宿命已定!”
不知过了多少年,就到了现在。
世界除了红色,还有混沌不堪,人们断了古老的故事,寺庙里堆满了金银珠宝,悬崖下静悄悄的,没有蛇,没有琵琶。
某天,西河边上的莫姓人家买了一台电视,从此,人们便只听到这家的屋里乐声阵阵。
某天,西河另一边的白姓人家的儿子白石迷上了蛇这种动物,更迷上了这家屋里的乐声阵阵。
某天,西河边上的人家失了火,只剩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儿抱着一把红木琵琶。白老带儿子白石去寻草药的当儿,寻到了无家可归的美丽女孩儿。
“你是谁?”姑娘问。
“我是白石。你是谁?为什么不回家?”
“我是莫婵。我没家。”
“莫婵,莫婵?我好像听说过,或者梦见过。爸爸,爸爸,带她回家,她找不到家了。”
白老慈眉善目,问明了情况。白石大叹一声说:“烧了的房子是你家的?之前的音乐是你家的?之前的歌是你唱的?”
白老说:“莫婵姑娘,你以后住我家吧,等你长大了再寻去处。”
白石读书,莫婵也读书。白石玩蛇,莫婵抱着琵琶在一旁弹得断断续续。
白石总在这时最欢快,他说:“婵儿,你给我弹一辈子好不好?”
莫婵点头说:“好!”
又不知过了好几年。就到了现在的现在。
白石常在外工作,莫婵整天在家里呆着,煮饭,洗衣,打扫,连琵琶都没空拨弄了。
白石的后母叫尚银银,很年轻,才三十岁左右,她在外对人说:“莫婵是想嫁给我们家白石,想在我们家享一辈子清福,真是不要脸,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重。”
白老年纪大了,加上年轻时劳累,整天病歪歪的,眼见就活不久了。现在把整个药局交给儿子,自己躺在床上听年轻的老婆聒噪。渐渐担心起莫婵来。
莫婵把家里打整得干干净净,还给白老熬汤煮粥的。白老趁老婆不在,悄悄问莫婵喜不喜欢白石,莫婵两行泪掉下来,支吾着躲开了。
过了几天,白老让尚银银把儿子叫回来,说自己恐怕要归天了。
白石赶回家时,莫婵抱着琵琶站在大门外,完全没有劳累的痕迹。尚银银坐在院子里和几个八婆打麻将,高声谈着话。白石揽着莫婵进屋,莫婵急得跑开了。
白老把白石叫到身边,问他药局的生意情况。然后又把尚银银叫来,说是要安排一下后事。说他对不起老婆,害她年纪轻轻嫁给他没享到福。
莫婵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,突然听见吵声,站起来静静听着。尚银银大声哭闹着说:“我年纪轻轻嫁给你个老头子,无儿无女的,你连遗产都要把我的部分分给一个外人,我难道连那个贱丫头都比不过?我还不如和你一起死了算了。”
白石说:“爸爸,她要就把我的部分给她,反正我自己已经有自己的药局,也靠不了那点遗产生活。婵儿的就是婵儿的,她不是外人。”
白老大吼:“胡说八道,做人做事要讲求一个公道和义气,哪能这样无理取闹,我还没死就这样,我万一一蹬腿,她怕要闹得鸡飞狗跳。”
“老头子,你对不起我,老头子,法律上规定的哪有外人继承的?”尚银银哭道。
“法律,法律尊重遗嘱,你懂个啥?算了,由不得你,做人哪能那么自私?”
黄昏时,天边一片红,白老与世长辞。
丧事过后,白石连日工作。尚银银整天骂骂咧咧,把莫婵的名声毁了个干净。
莫婵等不及白石回来,她收拾好行装,坐汽车往城庄而去。
莫婵找到白石的药局,白石不在,她留了纸条,便自己离开了。
莫婵到处找工作,好不容易她找了一份文书的工作,工资才1500上下,她干得很卖力。
几个月下来,莫婵买了手机,也为自己换了所有衣装。她常常想,我不能和他们有什么瓜葛了,只要和他们有关系的,总会受尽侮辱。我不能和他有任何关系了,我不能在卑屈下生存。
白石到处打听莫婵的消息,却是徒劳,他对她越加思念起来。
到了秋日,莫婵遇着了各式各样的人,见着了各式各样的事。突然对这茫茫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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