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到荼蘼春事了

开到荼蘼春事了

遗缪散文2025-05-03 20:54:29
荼靡,一种蔷薇科的落叶小灌木,花白色,有香气,每年的春末夏初开放,生长在云贵川陕等地。荼蘼花开,是一年花季的终结。荼蘼过后,无花开放。古今文学史上,一些作家和诗人,把荼蘼喻为女子爱情的象征,把荼蘼花开

荼靡,一种蔷薇科的落叶小灌木,花白色,有香气,每年的春末夏初开放,生长在云贵川陕等地。荼蘼花开,是一年花季的终结。荼蘼过后,无花开放。
古今文学史上,一些作家和诗人,把荼蘼喻为女子爱情的象征,把荼蘼花开喻为女子的青春已成过去,生命中最繁华灿烂、刻骨铭心的爱即将失去。《诗经?豳风?鸱鹗》曰:予手拮据,予所捋荼。《红楼梦》中,《寿怡红群芳开夜宴》写道:金陵十二钗之一的麝月抽的花签,正面是“荼蘼—韶华胜极”,背面是“开到荼蘼花事了,尘烟过,知多少?”曹雪芹通过借喻的手法,暗示麝月的命运。
“一从梅粉褪残妆,涂抹新红上海棠。开到荼蘼花事了,丝丝天棘出莓墙。”这是宋朝诗人王琪对春天最后一抹花语的诠释。
凝眸细思,仿佛看到春姑娘挽着花儿的双手悄悄来到人间,开到如火如荼、花瓣蘼烂时,数着落红的一片片飞去渐渐消颜。待到荼蘼开了,最后一朵也谢了,春的使命完成了,姑娘牵着夏风多情的衣角依依不舍地离去。于是,春天走了,夏天来了,花事没了,春事了了!
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?
我时常去河边散步。看河水一年四季不停地流淌着,看河中芦苇枯了又青、青了又黄,看荷塘莲花开了又败、败了又开,看岸上行人来了又去,去了又来……
每日清晨,我都会看到一些老人,背一把音色暗哑的京胡,持一个磨去光泽的唢呐,操一副简陋的行板,云集于河边长廊的亭子,便搭起一出戏台。有的吹拉弹奏,有的放声高歌,有的翩跹起舞,你方唱罢我登场,大家各显其能,各尽其兴,天真之状甚于孩童。
我还看到一位老人,退休前在市里是一名领导。自从退下来以后,每天都要到河边锻炼。清晨,他会沿着长长的河堤溜上几圈,然后加入到歌者的行列,一口气唱上好几首歌曲。他还喜欢与人对弈,棋瘾上来,坐上1天也不嫌累。他的对手不时地变换着,有像他一样退休的干部和工人,也有收破烂蹬三轮车的自由职业者,有老年也有青年……,他不在乎他们的身份,无论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,只要棋下得好就行。遇上高手,他愿赌服输;遇上臭棋篓子,他当仁不让;遇上水平差不多的,他便认下真来,拼死较量,见个高低。因为悔一步棋,往往跟对手争得面红耳赤。因为观棋者多语,他会盛怒之下拂袖而去。他喜欢垂钓。夏天,他会戴一顶草帽,执一副鱼竿,坐在烈日下,看花花绿绿的浮漂在河里上下沉浮。他会根据水的深浅,调整浮漂的位置;根据风向的不同,判断鱼儿洄游的方向,选择最佳的钓位。忙乎半天,钓出一条小鱼儿,他会兴高采烈。有时,什么也没钓到,他会点燃一支香烟,一口一口地吸着,望着远处河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,呆呆地出神,间或夹杂着一二声叹息……
他们穿着灰暗的服装流连于城市的边沿,铅华褪尽,露出满首的白发和满面的皱纹。昔日的成功与失败,高傲或卑微,均已在相似的蹒跚身影上模糊了界限。
我曾试图走近他们,解读他们的内心世界。当他们仨个一伙、五个一群高谈阔论的时候,我会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,从他们身边轻轻走过,听他们在说些什么。他们关心最多的是新闻和工资,关注最多的是绯闻和女人……谁家的老头扒灰、谁家的儿媳偷情,是他们津津乐道、乐此不疲的话题。他们对政事已不再敏感,也了无兴趣,即使偶尔谈起,也是一针见血,嬉笑怒骂,直抒胸臆。表面看,他们是快乐的,但是,细细琢磨,他们的愉悦并不纯粹,掺杂其间的阴影可能有很多。最大的阴影,也许在于,他们的恬适是以退出生活中心为代价换来的。想到这儿,我的心里夹杂了些许惆怅。
然而,他们更像是在认真生活的人。看市中心那些衣着光鲜、花红柳绿的男女,成功者为追逐更大的成功郁郁寡欢,有钱者为拥有更多的财富绞尽脑汁,一无所有的平民百姓反倒活得轻轻松松、悠闲自在。毋宁说,这些老人和草根们更接近实实在在的幸福!
记得一位哲人说过:那些颤颤巍巍的老者/那些蹦蹦跳跳的少年/是我们的将来和过去/什么是我们的现在呢/我们的现在/是手中握着的水/正一滴一滴不停地流失……为什么要等荼蘼花开才留恋春天的美好?为什么要等失去了未来才开始接近生活的本意?往日不可追,明日犹可待。趁此年轻,把宝贵的时间一分为二,一半留给生存,一半留给生活。用年轻人的心态调整、应对人生中那些蒸蒸日上的事情,用老年人的心境反思、亲近那些没有多大意义、却散溢着生活的温馨质感的东西。这样,既不会因为年轻,面对岁月独自怆然;也不会为了虚无的将来,忽略大量的现在。如此,似已接近了生活的本意,接近了实实在在的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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