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多情的土地
难道苍天也有心事,把盛夏的雨下的这么缠绵,这么犹豫,这么伤感。淅淅沥沥,朦朦胧胧,如歌如泣。
南面的山岭在雨中沉默而肃穆,山下的小河虽然已经干涸,但河床里哪葱郁的泡桐树就像流着的河水,在风中发着低沉而悲痛的呻吟。在河道的南岸,一座新坟耸立在两座老坟的旁边,坟的四周是莹莹的青草和参天的大树,还有一片凌乱泥泞的脚印。新坟的主人就长眠在新坟深深的黄土下,他的哥哥、姐姐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坟前的细雨中,抽泣着,哽咽着。他唯一的儿子跪在坟前的泥水中,对着新坟磕着头,一个、两个、三个……
是谁打开了播放机:“我深深地爱着你,这片多情的土地,我踏过的路径上,阵阵花香鸟语……”激昂、深情的歌声响彻天宇,回荡在丛山峻岭中,回荡在脚下这片多情的土地上,萦绕在前来为他送行的亲朋好友的耳畔。
他是刚出生七天就离开病重的母亲,离开工作繁忙的父亲来到这片土地上的。是这里的山山水水养育了他,是这里朴实的亲人和善良的乡亲们养育了他。他常常蜷缩在祖母的怀里,喝着祖母用面粉做的“奶粉”充饥;他常常在深深地窑洞里,看着祖母纺线、织布、为他缝衣;他常常依偎在村里奶孩子的婶婶、嫂嫂的怀里,借她们的奶水增补营养;他也常常吃着乡亲们送来的大枣、核桃、柿饼,站在家门口的山头上举目眺望东方,希望在那乡间的小路上看到母亲和父亲回来的身影;可他哪里知道,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二十天就离开了人世,他的父亲已经再婚。他只有伏在叔叔的肩上去爬村里的山,去涉河里的水;他只有坐在婶婶的面前,吃着婶婶喂的饭,喂的水。
这里的土地很贫瘠,经常因为干旱而颗粒不收,但这里的亲人和乡亲们的胸怀却很宽厚,很温暖,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善良,都很慈祥,都很仁爱。是这里的高山给了他坚韧的性格和不屈的精神,是这里的亲情给了他善良的品质和豁达的胸襟。他爱这片土地,更爱这里的亲人和乡亲。他从小就爱唱歌,跟着祖母唱《村边的小河》,跟着婶婶唱《毛主席是咱社里人》、《浏阳河》。他的嗓子非常的好,响亮清脆。他知道,是这里清澈的泉水和清新的空气给了他一副好嗓子,大嗓门。是奶奶、婶婶的歌声给了他唱歌的天赋和爱好。所以,上学后就被老师任命为班上的文艺委员,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放学的路上,都能听到他的歌声,有时他还爬到村里的山头上用土喇叭为社员群众歌唱。他想用歌声来感谢这片多情的土地,来感谢这里的山水,感谢这里的亲人和乡亲。
他小学毕业后,被父亲接进了城里,他真的不想离开这里,离开这里的山山水水,离开这里的亲人。在家人和父亲反复做工作和说服下,他才眼泪汪汪地离开了这里。就在他离开村里的那天,他含着眼泪,对着他所熟悉的山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,喃喃地说道:“我还会再回来的,我会永远守着您!”
没想到,就在今年六月份的一次演出中,他突然倒在了唱歌的舞台上,因蛛网膜出血,离开了人世。那是六月份市直机关为庆祝党庆94周年而举行的红歌大赛,他代表市财政局,也代表他亲手组建的,为之付出了多年心血的工人合唱团参加比赛的。在选择歌曲时,他首先想到的是伟大的祖国,伟大的党,想到的是家乡的山山水水,家乡的父老乡亲。就在前年的三月份,他的父亲去世时,在姊妹们为父亲的安葬处争论不休而莫衷一是时,他果断地说,就把咱爸送回老家吧,那是他的故乡,是他的出生之地,俗话说,树高千丈,落叶归根。只有躺在家乡的土地上他老人家才能够踏实,才能够安息,等我们老了也好有一个去处。在歌颂祖国,歌颂党的大赛中他想到的还是家乡,想到的还是家乡那片多情的土地。他最后选择了《多情的土地》。在层层选拔,层层淘汰的演出中,他以浑厚的歌声,真挚的感情,赢得了评委的好评,晋升到第四名。这可是单位的荣誉,也是他的荣誉,更是他成就的一种体现。多年来,他以唱歌为自己的第二生命,他所组建的合唱团唱遍市里的各个单位,唱遍祖国的大江南北,各种比赛,各种邀请演出他都会到场。他用他的歌喉为他所在的城市,为他的单位赢得了许多荣誉,他也在歌唱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地位。
决赛那天,市委、市政府领导、市各大媒体都到了决赛现场,他是第三个走上的舞台的,一台台摄像机对着他,一部部手机对着他,各种灯光在他身上闪烁,舞台的射灯聚光到了他的身上。他拿着话筒来到舞台的中央,拉了拉西装的衣襟,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就放开了歌喉:“我深深地爱着你,这片多情的土地……”他的思绪已经不在演出的礼堂里,他就像放飞的白鸽,飞进了蓝天,飞向了故乡。他闻到了故乡的花香,他看到了故乡金色的麦浪,他看到了奶奶、父亲、母亲、叔叔、婶婶,看到了那颗已经耸立在村头几百年而仍郁郁葱葱的松柏,他感到一股暖流从脚底升起,涌向胸腔,涌向他的大脑“我踏过的路径上……”就在他迸发胸腔用饱满的热情唱出:阵阵花香鸟语之时,他感到一阵眩晕,重重地摔倒在舞台上。演出现场一时乱了阵脚,主持人、参赛选手、局领导纷纷跑上了舞台,呼喊着他的名字,掐着他的人中。可没有回声,他静静地躺着,脸上浮现着满足的微笑,浮现着深情地向往。他被送到了医院,经诊断是蛛网膜大面积出血,丧失意识,不能自主呼吸。医生拒绝开颅救治,只有靠药物,靠呼吸机维持生命,慢慢等待他的苏醒,等待奇迹发生。他的姐姐哥哥们从外地回来了,走进病房,看着他宁静的面孔,流着眼泪,呼喊着他的名字。他没有任何反应,甚至连眨眨眼,动动手都没有;他的儿子从澳洲回来了,每次探视,都守在他的病床前,喊着爸爸,给他按摩双臂,给他按摩双腿,可他也是没有反应。歌唱团的兄弟姐妹们哭着、喊着走到他的床前,晃着他,叫着他,甚至在ICU病房旁的会议室组织大合唱,唱《多情的土地》、唱《黄河大合唱》、唱《我的祖国》。他们唱着,哭着。他们想以此让歌声传到病房,来唤醒他的意识。可没有,二十一天,整整二十一天,亲人们守候他21天,合唱团唱了21天,医生抢救了他21天,他还是撒手人寰,离开了大家,离开了他的亲朋好友。他是带着微笑走的,他是听着歌声走的,走的很安详。
在处理他的后事时,他的妻儿和亲朋都想在市郊的公墓给他买块墓地,把他安葬在身边,以便逢年过节去悼念他,给他烧纸、扫墓。可就在整理他的遗物时,在一个歌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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