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双生恋—别音
某年夏天,风轻轻,云淡淡,黄昏已近,在河岸斑驳的戏台,迟暮人唱腔婉转,隔着一袭帐幔,初离听到叶浣雨轻声说要离开。泪溢满的眼看不清戏子脸上的油彩,却似乎看见一道碎裂的彩虹,铺天盖地落下,像要用力把初离砸进土里。
这是浣雨离开的第几个夏天了?或许也算不上难熬吧,初离想,总归慢慢淡忘了。人总要自我疗伤,伤口愈合时,或许把爱也一同长在疤痕里了。
知了在绿荫下不知疲倦的叫唤,像为夏天谱了一曲悠远的乐章,声声长鸣,提醒着世人夏天的美妙。初离站在树荫下,绕着枝干寻找知了的藏身之处,思绪却被知了拉回了遥远的某个夏天。
“初离,你妈找你。”浣雨总是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初离,从小到大的玩伴,能有多少秘密。初离正躺在一颗杨桃树下,察看树上一粒粒可爱的小杨桃有没有早熟的。“浣雨,你就不能多说一个妈字吗?你妈找你和你妈妈找你是有很大区别的。”为此,初离不止一次纠正她。“好,你的妈妈找你,走吧。”浣雨笑着,拉起初离。
初离和浣雨的家只隔着半条街,她们都记不起和对方是怎么相遇的,或许在各自妈妈怀里的时候,或许在各自穿着开裆裤的时候。在这个小镇上,她们就读于同一所小学,初中,高中,同一年级,却不曾做过同窗。
“初离,今天我值日,你要哪根扫把?”
“为什么我值日的时候你只要坐在讲台等,你值日的时候我就要帮你?”小学时,浣雨总会给初离出这样的选择题,可以自行选择十几根扫把。
“初离,我又收到情书了,是你们班一个男生的。”
“怎么,有意思了?”
“不是,很想告诉他错别字太多了,他成绩是不是特差啊?”初中时,浣雨总会把所有情书拿出来和初离讨论。“浣雨,那么多男生,你就没有一个想在一起的吗?”“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啊。”
这种形影不离,持续到高中,直到浣雨收到来自初离的情书。也就是那年夏天,毕业季,浣雨约在河岸戏台,对初离说:“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找不到错别字的情书。初离……我该离开了。”
初离的毕业季,没有收获到意外的爱情,反而失去了守候的友情。对于错失的友情,应该没什么可遗憾的,也许只有初离知道,它不是友情已经很久了。
之后,浣雨坐上了北上的火车,初离坐上了南下的汽车,去往不同城市上大学,不曾再联系。家乡同在一个小镇,寒暑假难免会偶遇,只是慌乱的移开无意交会的眼神,生怕透露某种情绪被对方洞悉,却也再没任何交集,似乎谁也不在乎那十几年的曾经。没有人知道初离与浣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,从形影不离到形同陌路,几乎没有过渡期,各种猜测让人哭笑不得,却无一接近真相。关于浣雨,父母常问起初离,初离只当脱离了对方的生活而变得疏离,用以敷衍父母与安慰自己。也曾想,当浣雨的父母问起自己,什么会是浣雨的回答。
始料不及的雷阵雨,在下班高峰期,肆意侵袭着这座喧嚣的城市,夏日的黄昏原本到八点才算结束,今天因为这场雨,天色瞬间阴沉下来,人们在慌乱地躲雨。卖雨伞的小贩们比天气预报有准头,成群在广场前,地铁口等人群密集处兜售雨伞,顾客络绎不绝,些许小贩的雨伞早已兜售一空。初离也被这场雨困在地铁口,犹豫着要买把伞还是等雨停的当口,一辆白色本田伴着刺耳的刹车声嘎然停在初离面前,溅起一波街道来不及排放的积水,湿了行道上路人的裤管和鞋,顿时骂声四起。初离望向车内,但见开车的女子扎着马尾,柳眉杏眼高鼻梁,甚是清丽可人。此刻正在车内打电话,似乎对自己刚刚引起的群愤毫不知觉。
夏日的阵雨后,应该会有彩虹吧,只是夜来得太早,抢了彩虹的光彩。初离在阳台,看着刚掌灯的城市和陆续亮起的窗口,把自己淹没在孤独里。
浣雨的离开,初离不曾再敞开心扉去结交朋友,更枉爱情。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别无所需。大二时,初离试着和男生交往,几乎忘了怎样以女朋友的身份与其相处一年多,直至提出分手,初离才觉得找回了自己。
大学毕业后,留在了这座华丽的大都市工作,似乎融入了它,又似乎格格不入,找不到归属感。
假日午后的栅格咖啡,是初离最好的消遣,已然是这里的常客。炎热的夏天,更多人愿意在家里休眠,栅格咖啡店甚是冷清,倒合了初离的意,远离纷扰。店主是位率性爽朗的女孩,和初离年龄相仿,总是朝气蓬勃的样子。“还是美式咖啡?”店主一脸谦和的笑。初离点点头,回以一笑,在临窗的位置坐下,随着翻开手里的《卡门》阅读起来。
门上的铃铛清脆的响起,比铃铛清脆的,是随之而来的嗓音:“小曼曼,想姐了没?”初离抬眼望去,只见来人眼熟,在脑海搜索一番,才想起那个雨天开白色本田的女孩。想起那双在她车轮下报废的白色帆布鞋,初离不禁心生厌恶。
“安井儿?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?”店主一脸惊讶看着来人。原来是久别重逢的故人,初离心想着,把眼光移回书本,思绪却集中不到文字上。耳朵里尽是她们的谈话声,也讶异自己会被此干扰。
拥挤的地铁里,汗酸味,狐臭味,韭菜烧饼味夹杂着香水味,不幸时还能闻到臭屁味,直逼人反胃。初离木然的站着,找不到扶手,好在地铁一直挺稳当。每到一个站,里面的人推搡着下车,外面的人推搡着上车,初离的周围不知换了几批人,无法摆脱的总是那令人作呕的味道,还难免要被踩上几脚。从家到公司,十个站点的距离,这段距离是一天当中最漫长与难熬的时光。终于到站,初离奋力拨开人群朝车门走去,在靠近车门时,被后面的乘客推了一把,一下没站稳,慌乱中,不会考虑到要扶哪里。当初离站稳时,才感觉到手上柔软的触感。急放手,猛抬头,只见这女孩直视着初离,倒是淡然处之。她不是别人,正是安井儿。在车门即将关上时,初离奔逃下车,甚至忘了道歉,只当是来不及了。正为逃离那番窘境而松口气,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:“不打算道歉吗?”
“对不起。”初离转过头,不敢直视安井儿。
“倒是挺简洁的,我认为你还应该说说手感。”安井儿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,带着一种戏虐的成份,越发令初离难安。她的车今天限行吗?看着她纤细的背影,初离如此这般猜测。
在这个公司就职快一年了,初离从未觉得以往气氛有今天这么活跃过,不禁也好奇是什么引起的。“公司组织全体环游世界了?”初离问出纳大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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