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的歌声

母亲的歌声

絜己散文2025-05-10 05:23:45
秋季,每当金黄的稻谷入仓以后,母亲就把自己家的稻草打成草绳,卖给土产公司打草捆用,用卖草绳的钱购买年货,使我家能过一个好年。母亲也许耐不住打草绳的寂寞,或许她天生就有的音乐细胞,每当打草绳的时候,母亲

秋季,每当金黄的稻谷入仓以后,母亲就把自己家的稻草打成草绳,卖给土产公司打草捆用,用卖草绳的钱购买年货,使我家能过一个好年。
母亲也许耐不住打草绳的寂寞,或许她天生就有的音乐细胞,每当打草绳的时候,母亲的双脚踏在“草绳机”的踏板上一起一落,“草绳机”的齿轮发出“哗啦、哗啦”有节奏的声音,母亲就会惟妙惟肖的唱起歌来。
母亲的歌声无所不包,无所不容:从东北的二人转到歌曲“南泥湾”,从现代京剧《红灯记》《智取威虎山》,到小白玉霜演唱的《秦香莲》,母亲都会唱的有声有色。虽然没有专业演员唱得好,但是母亲的歌却见景生情,随口唱来,有如高山流水,显得那么自然和贴切。至今已过去四十年,母亲的歌声叫我难以忘记,记忆犹新。
母亲每天打草绳到深夜,爸爸都要给母亲帮忙。当我躺在被窝里催促爸爸妈妈睡觉的时候,母亲就会随着“草绳机”的伴奏声,给我唱起了摇篮曲。母亲的歌声伴随我进入梦乡,而母亲和爸爸还在工作。
有一年,草绳的销路很好,而且价钱还高,母亲用双脚踏“草绳机”的节奏也在加快,并且随着“草绳机”的伴奏声,母亲就会情不自禁的唱起《红灯记》里“我爹爹像松柏意志坚强”和《智取威虎山》里“盼星星、盼月亮、只盼着深山出太阳”的唱段。虽然没有“李铁梅”和“小常宝”唱得好,可是母亲的歌声对于儿时的我,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。那一年过年,我家买了鸡和鱼,母亲还给我买了一身花衣服。
到了“数九”的天气,稻草冻成了冰坨,母亲将“草绳机”蹬的很慢,拿起有冰坨的稻草往墙上摔。这时母亲就会唱起“王三姐住寒窑一十八载……”
有一年,一把大火将土产公司给造纸厂收的稻草烧成灰烬,土产公司停止收购草绳,母亲也要将没打完的稻草打成草绳,以备来年秋季再卖给土产公司打草捆用。那一年,母亲的歌声变成了评剧《秦香莲》。
母亲唱得十分凄苦,特别是“闯宫”秦香莲见陈世美的两段唱,不说感动了天和地,也感动了爸爸和我。爸爸脸上露出了悲伤,母亲脸上流下了不知是打草绳累出的汗水还是泪水。而我躺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泣,泪水浸湿了被窝。而在那一年的过年,母亲唱起了“北风吹”。
我从来没有看见母亲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,人生的酸甜苦辣,喜怒哀乐,都在她的歌声里。
当生活好的时候,母亲的歌声欢快活泼,让你感到生活的美好。
当生活困难的时候,她的歌声悲壮、激昂,让你感到人生的凄苦,但同时也让你有了战胜困难的勇气和决心。
母亲的歌声随时不断,碰到家庭的事情,她就会唱起《钓金龟》;碰到国际风云大事,他就会唱起《空城计》或《定军山》;谈起她和爸爸的恋爱史,她就会唱起《天仙配》。直到她劳累致病将要谢世的那天晚上,还对我和爸爸唱着河北梆子《大登殿》王宝钏的唱段。刚唱到“金殿上叩罢头、我抽身便走”,一口气没上来,永远离开了人世。
母亲的歌声,也许是对生活的宣泄,或者是对人生的无奈。每一个人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,对人生世态,喜怒哀乐,千变万化,各有千秋,而母亲总是用歌声来表达她的感情。
母亲经常对我说:“人生就是一首歌,无论悲歌和欢歌,你都要有勇气去面对,努力唱好自己的歌!”
我十分怀念母亲,更忘不了母亲的歌声,我在母亲的歌声中成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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