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野,绿水,童年

田野,绿水,童年

出纳散文2025-04-26 06:31:51
那一年我上小学四年级,在老师和家长眼里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,同龄的小孩都把我当做他们学习的榜样。左邻右舍的大人把我当做他们孩子努力的目标,“你如果能学到人家大鹏一半,我们就烧了高香了。”他们常用这一

那一年我上小学四年级,在老师和家长眼里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,同龄的小孩都把我当做他们学习的榜样。左邻右舍的大人把我当做他们孩子努力的目标,“你如果能学到人家大鹏一半,我们就烧了高香了。”他们常用这一句话激励自己的孩子,顺便也夸讲了我,这也成了我父亲最大的荣耀。
暑假正值农历的六月,中午的太阳狠劲儿照着大地。知了不耐烦地叫着,不知是在向人们倾诉什么,还是要用它他浑身的劲儿把热气喊走。没有一个人理它,路上的行人早已在屋里下凉,好等着凉快一点再去地里干活。我们这些小孩子却管不了这么多,这样的天气正是我们盼望已久的,因为可以玩水。要么到河里摸鱼、逮螃蟹,要么去村里的水库打江水(我们那儿把游泳叫打江水)。一暑假下来,脊背非退掉几层皮不可,任凭大人怎样阻拦,我们还是想方设法溜走。
耍了一晌午,若被大人知道了,回来迎接我们的不是母亲的唠叨,就是父亲的责打。大人们担心的并不是自家的小子脊背上退几层皮,而是大河跟水库离得很近,不管是摸鱼还是逮螃蟹,最终都是想去水库打江水。这水库里曾经淹死过好几个小伙子,都是游泳去的,据说水性还不错。但也正因为有了这个水库,我们这里的男孩子从小就会游泳。
那时候,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牲口,要么看着猪,要么喂牛。小孩子大多都以为猪、牛割草为名出去玩,也有个别胆大的没有理由,直接去的。我不能借割草去玩,因为自从父亲买了拖拉机,嫌院子里调头不方便,就把猪圈拆了。我更不能直接去,因为我自认为是好孩子,更害怕我父亲那严厉的眼神和那双恨铁不成钢的拳头。每要去一次,都得绞尽脑汁找个借口。
这一天,秦军和田小飞又来找我,我们约好去水库玩,又得想办法了。我惊奇的发现有人在打谷场上晒青草,青草晒干后打成饲料可以长期存放,这我是知道的。我不禁灵机一动,饲料也可以喂鸡呀,我们家有好几只老母鸡呢。想到这里,我立马去缠着正在缝手套的母亲。“妈,我给咱家割草吧。”
“又没看猪,又没喂牛的,割啥草呢,在屋里好好写字吧。”
“妈,把草割回来晒干打成饲料可以喂鸡。”
“谁还拿饲料喂鸡,咱屋有苞谷呢。”母亲停下手中的活看了我一眼。
我趴在缝纫机上给母亲解释:“鸡吃饲料比吃苞谷长得快,长得快就能多下蛋,多下蛋就能多卖钱,你就让我去吧。”
母亲见我执意要去,只好笑着说:“这么热的天,谁知道你想干啥呢,去吧去吧。记住,不准打江水”他告诉我镰刀和草笼在柴房,临走时再三叮嘱:“一定要小心,不敢把手割了。”
我赶快拿了镰刀,挎上草笼,往大河走去。怕让父亲看见,我专门抄小道。如果让父亲知道了,我定会被拉回来,轻者几句训斥,重者就要挨一顿打了。不准去水库游泳,这是他给我定的铁的原则。
这回还算顺利,走到头道渠(头道渠,因这里是村里第一道水渠而得名)时,两个伙伴已在那里等着我。秦军,被称为“胆大王”的自由人,他父亲整天骑着自行车,走街串巷卖饸饹,父母对他寄予厚望,但母亲根本管不住他。田小飞,家里弟兄四个他排行老四,父母都是庄稼人,务着一片菜地。农村人常说“偏大得,爱小的”,而他却没有享受到一点儿宠爱,父母也认为他就不是学习的料,他每天放学后必须给猪割一笼草。
“你咋才来,俺俩早都到了。”
“多亏俺爸没在家,我才哄着俺妈出来咧。”
“我刚看见你爸在壮壮家,给壮壮他爸修拖拉机呢。”
“老天保佑,老天保佑,快走!”
这时已是正午,炙热的阳光直射在我们头顶,时不时一股热风迎面扑来。而我们几个却在田间欢快地叫着,边走边跳。路旁的毛毛草随风轻轻摆动着身姿,好像也在为我们高兴。红的花、黄的花点缀在毛毛草中间,不住地点着头,草丛中蛐蛐儿蹦来蹦去。地里的玉米三三两两的开始抽穗,有的已经高过我们一头,叶子虽然已被太阳晒得没有早上那么精神,但也随风飘荡,好像在跟我们一起享受这暑假的快乐。
我们一边割草一边往前走,笼里的草渐渐满了。正午的太阳照着一片片玉米地,站在这一大片一大片玉米地中间的小道上,越发得蒸热。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淌,用手一抹,红透了的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黑印,个个都成了花脸关公。用袖子刚一擦,瞬间又是一脸的汗,衣服也紧紧地粘住了身体。大家个个叫唤着“渴呀!”,坐在草笼上不想走了。这时,“胆大王”秦军说:“咱走到大河,顺着大河向上走,水稻地旁边有一个凉水泉,我前几天还在那儿喝过。”大家一听,顿时又有了精神。
原先是一手拿着镰刀,一手提着草笼,笼是越提越沉。这会儿干脆把镰刀插在草笼里,继续往前走。秦军劲儿大,把草笼举起扛在肩膀上;田小飞猫着腰,背着草笼;我个子最小,一个胳膊挎着草笼,另一只手也抓住笼系,斜着身子一颠一颠地,没走几步就要换一下手。秦军和田小飞只好走走停停等着我。
走着走着,眼前出现了一片玉米地。这片地的玉米比周围的玉米高出一大截,一株株傲然地挺立着。他们整齐地在地里排列着,就像一位位整装待发的士兵。鹰爪般的大根经过雨水的洗涤一半裸露在外,一半仍紧紧地抓住地面。剑一般的叶子已变成墨绿,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。尖细的头顶上,好像扎起的十几根头发,有序地围着脑袋直向上长。每根头发上还装扮着点点细小的黄花,这黄花不像菊花那样艳丽,也不想仙人掌的花那样松散,密密地贴在发丝周围。一个个在微风中抖动着,充满了生机。它也许是在向人们展示那英武的风姿和历经风雨而勇往直前的气魄。
走近一看,我才发现它们个个腰间已挂上了苞谷穗。穗子被一层层墨绿色的玉米壳有序地苞裹着,如同一个个小宝塔。小宝塔顶部缀着一束红缨,这就是玉米须。据说晒干的玉米须泡水喝可以治小孩儿尿床,我们这里管它叫苞谷胡子。苞谷胡子刚长出来的时候呈黄绿色,十来天之后,连同杆儿一起就成了真正的“红缨枪”,最后到发紫、发黄,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。这片地的“红缨枪”已经发紫,显然是一片早玉米,最起码比周围的早成熟一个月左右。
只见地边儿许多酸枣刺,这是主人为了防止生畜进入特意插上的。太阳仍火辣辣地晒着,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放下草笼,坐在笼系上。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后目光一起盯着眼前这一片玉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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